其實早在一個多月前，就有想寫下這篇文章的念頭。但礙於當時城市還沒開放、局勢變化太快，在什麼都不明朗的情況下給建議，好像沒有什麼著力點，一切僅能憑感覺。如今紐約市第二階段開放，並預計於 7 月初迎來第三階段開放，但同時間美國已開放幾週的其他州，確診案例又急速攀升。
在這樣「未知成為常態」的情況下，我的答案已經確定許多：如果可以的話，延遲一年再入學。
當然，這個答案立基於「想讓留學效益最大化、讓錢花得值得」的基礎上——如果家財萬貫、錢怎麼花都沒關係，又或是拿到全額獎學金或公費，不得不在今年出發的人，不在這篇文章的討論範圍內。這裡也以紐約市為主，畢竟我也只待在這裡，不太清楚其他州與城市的情形。
究竟該不該在這動盪的 2020 年，來到紐約開始留學生活？以下會從課堂學習、生活體驗、簽證申請以及未來工作機會考量等四個方向來討論，為什麼我覺得延遲一年再來，可能會是一個比較好的決定。
（Disclaimer：這篇只是我的個人意見，希望能提供還在糾結的人一些曾經也身為留學生、從美國疫情爆發到趨緩一直住在紐約市的一些觀點與觀察，最後究竟要不要「賭一把」、排除萬難來到這裡，還是每個人自己的選擇。）
課堂學習：教學品質可能打折，學費卻分毫不降
依據我在紐約留學的個人經驗，出國留學除了拿到學位、習得專業知識之外，更多學費所換來的，其實是得到於課堂間和截然不同文化、背景的老師同學面對面互動的機會；體驗西方教育大膽發言、提問的風氣；就事論事的辯論與來回的觀點交換；圖書館的資源，以及各種跨文化面向的校園生活。
比起那一紙文憑，這些是我覺得留學生活裡更重要的經驗。
然而，如今美國一些學校與學程，已經宣布 2020 年秋季班繼續全面採用網路授課。至於學生的反應如何？今年疫情爆發，全美大學改為網路教學後，多數學生是非常不滿意的。以我的母校帕森設計學院（Parsons School of Design）為例，線上學生社團裡一片怨聲載道，除了學習品質打折但學校不退費外，更在於「沒有實作以及面對面經驗的藝術學校，如何能稱為一所藝術學校？」
今年畢業的設計系學生不但沒有畢業展，時裝週的畢業成果走秀也被迫取消，讀了 4 年希望換得的實體展秀，最後都成為線上點評。藝術講求的是「此時此地的美感體驗」，線上化的一切，難免有點本末倒置──少了處在當下的體會，這樣的學校生活或許會有點蒼白。
如果將範圍拉到更普遍的美國綜合大學，越知名的大學學費越貴是事實，但在倉促中全面改成網路授課後，知名大學的教學品質卻未必能維持過去水準，學費卻沒有打折。
每天面對的都是「螢幕中的留學生活」，對國際學生來說，更有點像「把錢砸在水裡」：花了一、兩百萬台幣換來一學期（甚至一整年）不怎麼有趣的線上課程，和也才剛開始進行全面線上教學的校方「教學相長」，恐怕不如將入學年份往後延一年，等到疫情更穩定、實體教學再度恢復之後再入學，學費應該會繳得比較心甘情願，也比較值得。
生活體驗：少了藝文、生活風格，還是紐約嗎？
6 月 22 日，紐約市開始第二階段開放，部分餐廳開始提供戶外用餐；預計在第三階段開放後也能開始於室內用餐。
然而，許多當地知名、道地的餐廳與商店，卻是「永久歇業」了。城市的某些部分也依然死寂；酒吧與咖啡廳開放外帶與外用，泡咖啡廳的機會卻被疫情剝奪，少了許多看人的樂趣；至於博物館、百老匯、運動賽事與各種精彩的藝文表演，距離重新開演仍舊遙遙無期──沒有百老匯的紐約，還是紐約嗎？
另外有些當地人說，少了觀光客的紐約更顯清靜，但我認為這在某種程度上，也不太像紐約了（雖然這種清幽的城市感確實還滿好的）。城市解封後，大多數的公司仍舊讓員工在家上班，街道上少了各色人等熙來攘往（不過從前車陣裡刺耳的喇叭聲又回來了），那種被認為是「紐約精神」的景象，以及這座城市的活力，這裏越來越不像世界習慣的紐約了。
沒有百老匯、沒有屋頂酒吧、沒有人流熙來攘往的時代廣場，沒有那些對於「紐約」這座城市於影劇裡呈現出的美好想像，可能就會是今年下半年紐約生活的真實寫照。
當然，紐約要恢復活力的速度可能也很快： 6 月 26 日週五傍晚，走在 SoHo 的街頭，知名餐廳的戶外用餐區幾乎客滿，有些盛裝的人們更為了「整體造型」捨棄了口罩，雖然桌與桌之間按照社交距離一一排開，然而人群的密度依然很高。夏天天氣太好，沒有人想繼續關在家裡。
然而照這個樣子繼續開放下去，難保紐約不會像亞利桑那、佛羅里達和加州一樣，疫情再度爆發。而如果疫情緊張再度封城，紐約的生活體驗，更會直接被限縮在小小的自家的公寓裡。
如果疫情緊張再度封城，紐約的生活體驗，更會直接被限縮在小小的自家的公寓裡。圖／Elise Ay
提供另外，由於疫情而造成的高失業率，也間接影響了城市的治安：過去 3 年，我常對來紐約玩的朋友說「紐約現在治安很好，完全不像歐洲城市需要擔心扒手」，然而目前城市的治安狀況卻充滿不確定──紐約今年前 4 月整體犯罪率降低、但 6 月又創下年度高峰，尤其偷竊犯罪大幅提升。我不太常出門，街道上的行人也還不算多，除了警方公布的數據外，似乎沒人能準確說出現在的治安到底是怎麼個狀況。
話說回來，由於今年是美國總統大選年，在這個時候來到紐約，或許會遇到許多「特別」的政治、社會活動；但也要看這些活動對你來說是「有趣」或「動盪」而定。
簽證申請：直接關係到「能不能來美國」
川普於上週（ 6 月 22 日）發布行政命令，更嚴格地限縮了美國工作簽證的發放。目前據說連美國在臺協會的學生簽證申請面試，都已幾乎預約不到、或是預約到但又被取消了。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會拿到簽證，又或許學校都要開學了，但學生簽證依舊遙遙無期。
這或許是決定「是否在這個學年出國」最具體的阻礙──拿不到簽證，留學生活自然無法開始。
未來工作機會考量
在美國失業率高達 13.3% 的現在，無論實習或是工作，就連美國本地的應屆畢業生都很難找了，遑論外國人。雖然一般的碩士課程都為期一到兩年，或許畢業後剛好幸運遇上景氣轉好，但就現實層面而言，經濟在短期間應不太可能「谷底大反彈」。
如果美國社會、經濟的發展逐漸回穩，晚一年入學，等到畢業時，就業市場可能會相對好一些。不過目前沒有人說得準未來的事，再加上年底美國總統大選，未來更難預測了。
在這個動盪的時刻，有「新聞魂」的人或許很適合來紐約探險，但如果單純只是想好好體驗紐約留學生活的人，延遲一年入學，在各方面應該都會比較物超所值，留學的效益也能比較高一些。
何時咬下「大蘋果」？審慎衡量後再下決定
“New York is an ugly city, a dirty city. Its climate is a scandal, its politics are used to frighten children, its traffic is madness, its competition is murderous. But there is one thing about it – once you have lived in New York and it has become your home, no place else is good enough.”
― John Steinbeck
得過諾貝爾文學獎的約翰 · 史坦貝克曾經寫過：「紐約是座醜陋、骯髒的城市。它的氣候是則醜聞，它的政治常會嚇壞小孩，它的交通太瘋狂，裡頭的競爭激烈得會殺人。然而有一件關於它的事千真萬確──那就是一旦你居住過紐約，而它也慢慢變成你的家，世界上其他地方都再也不夠好了。」
其實，出國留學的經驗中，有很大一部分，就是學會為自己的生活與人生做出各種決定。小至晚餐吃什麼，大至租房、辦理簽證，在脫離家人朋友以及過往熟悉的生活後，自主決定生活裡的每一件大小事。
遠渡重洋開啟新生活的第一步，就是為自己的每一個決定負責。因此，本篇文章只是希望從目前曾在這裡留學、目前居住在此地的「過來人」角色給予你一些現況提醒與建議。最後的選擇並沒有哪個比較好、哪個比較差，但不同的選擇，確實會帶著人走往不同的方向──重要的是做了決定後，就堅持下去，不要後悔了。
執行編輯：吳玲臻
核稿編輯：張翔一
July 02, 2020 at 03:26P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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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秋天，我該排除萬難到紐約留學嗎？｜Elise Ay／紐約時尚設計圈裡的文化觀察｜換日線 - 換日線 Crossi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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